/我过去总觉得自己生活在远离陆地的大海里/
/内心被一种美好的幸福所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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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ltra】Speak like a child

Note.

正木敬吾收到一份礼物。但这不是给他的礼物,他自己似乎也不是单单是正木敬吾。

一对非典型性搭档的故事。

无cp。



Side A. 

「乾いた瞳で誰か泣いてくれ

谁会用干涸的眼为我哭泣」



几十分钟前的痉挛症状此时已经消失,与其说是治疗得当,更像是肌肉坏死。

除了局部烧伤以外,皮下出血使正木敬吾肤色变紫,TPC的医生用大量冰块冷敷患处,为防万一同时向他体内输血。

无影灯的光亮得灼眼,他闭上眼睛仍是绚烂的虹色,游游荡荡像是绕着一个固定的原点旋转,光电拉成光线,隐隐约约让他忆起三井乐园的旋转木马。

“把神光棒给我……我要……变成光……变回光……”他意识涣散,口中喃喃着。这是一场真实的迷离梦境,他与大古拳过招,却分不清自己是否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旋转木马叮叮咚咚的音乐逐渐稀薄,多音轨合并成单一的咚咚声,仔细一听又像是兽类呜呜汪汪的咕哝,绕在他身侧,见他无意伸出手,张口含住他的上臂小心地啃咬一下,针扎地痛。

「盖迪,停下,疼……」


“正木,你听得到我吗!正木!”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迅速得像是要产生多普勒效应。

他不耐烦地摇过身子,却发现右臂被牢牢固定,犬类的咬痕处疼痛扩大,不得已睁开眼。


“里见医生,患者睁开眼睛了,意识恢复,心跳恢复。”

“好,继续外周穿刺,扎破肿块导出淤血。”

……

正木敬吾懒得听她们叽叽喳喳,他一点点捡拾意识和记忆。


被迪迦打败之后,他好像一直在手术室。

不需要动用顶尖的物理知识也知道,光不仅仅包含著名的七彩,可见光之外还有红外区和紫外区。不巧,用“错误”的方式成为光,刚好带给了他这具身体过量的不可见光辐射。红外光在体表留下了一片灼痕,持续不断地疼痛,具有极强穿透力的X射线和γ射线只造成皮下出血……后续如何还不可知。

几乎像是他往体内塞了个小型原子弹,体会过凌驾人类文明的快感之后一点点收拾残局。

自己的身体已经坏得不成样子。

在熊本市地下发现的「自己」的身体已经化成地球上的轻尘,风一吹散得无影无踪,像是原本就属于这里似的。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从猎户座抵达的光没有实体,需要和地球上的物质融合化作光之巨人战斗,所以在超古代时期,「自己」才能脱离石像回归猎户座的大意识体。


正木敬吾顿了一下,心电图上的直线随之一动,年轻的女性护士小声的惊呼传进耳朵,令他不及思考方才思绪的怪异之处:“太好了,皮下出血止住了!”


——


面对纯银色的不规则圆锥形物体,居间惠沉吟:“这个是……?”

“在熊本市地下超古代遗迹发掘的化石,经过切割在内部发现了这个,”崛井指向众人的视线中心,“不用我多解释了吧,虽然是个焊缝都没磨平的简化版,但大家都见过类似的东西。”

“全息投影仪?和之前落在地球上的陨石一样?还是地球警备团团长幽怜留在这里的吗?”野瑞问。

“用碳同位素测定得到的时间和幽怜属于同一时期,但制作精密度显然低了很多。可能有些猜测的成分,在我看来这个机器前应该是超古代的平民自行组装的产物。”

“所以从外观上看就能分辨出和宇宙警备团的专业仪器存在明显的性能差异……”

“——就和我们使用的月球射电望远镜和普通家庭式望远镜一样。”崛井接上队长的话。

“可以还原图像吗?” 

科学家拍了拍投影仪的脑瓜(姑且如此称呼),金属外壳下发出咯咯嗒嗒的齿轮啮合声,镜头探出,画面照射在白色的墙壁上。

蓝绿银搅成一团,整片光影如同打翻了莫奈的调色盘。

“……听……哈喽……丑……嘶啦嘶啦……快看!……”

声音也像倒放了莫扎特的钢琴曲,叽叽喳喳不甚明了,而后骤然结束。

“这已经是野瑞和我接入声音翻译器后的效果了,其余部分还在尝试修复……”崛井抓抓头发,不甘心地承认,“就算是平民仪器,电子集成度也超过了一般仪器的可操作范围,需要定制特殊装备。真羡慕啊,超古代的高科技……”

“在熊本市地底发现的话,应该和正木敬吾变身的那个奥特曼有关吧?”

“以前的战斗录像?侵略地球第X次纪念之类的,留给后人看,就和博物馆展品的介绍牌一样。”新城在空气中比划一个长方形,收到丽娜气鼓鼓的噘嘴。

“怎么可能嘛,超古代遗迹是封存巨人石像的地方,又不是旅游景点,搞得好像超古代大反派自我宣传的洗白展示环节。”

“不怪我,正木敬吾变出来的是个坏奥特曼嘛,指不定以前他就是个邪恶战士,跟迪迦在地球上打起来过。”


一直沉思的大古突然开口:

“我想也许……不是?也许在很久以前,他也是和迪迦一样为守护地球而战过的光之巨人。”

众人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啊,我的意思是说,TPC的录像也看到邪恶迪迦最初现身的时候,全身泛着光粒子吧?挣扎了片刻才消失,说不定是石像里原有的意识在反抗正木敬吾呢?”

野瑞很快发问:“但是幽怜不是说巨人们将身体化作石像,意识变成光,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吗?为什么那个巨人体内还有意识呢?”

大古语塞。顺着野瑞的思路继续推导下去,很难不会联想到迪迦的体内同样可能存在正木敬吾一样的人类意识,他决定沉默。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修复投影机器,获取完整录像,野瑞,你辅助崛井完成这项工作。”居间惠自然地插入对话,发布命令。

“是!”

与两名队员点头示意后,队长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大古,迪迦的人间体心虚地侧过脸。

“其他人,继续日常巡逻。就算宗方指挥休假也不能懈怠啊。”

“是!”


——


“你好的比想象中快。我们原以为暴露在那种辐射剂量的后你活不了多久,但现在看来,你还能在监狱里健健康康地关满刑期。”铁栏杆之内,医生的诊断都变成刻薄的冷笑话,她摘掉助听器,转身收拾工具和医疗废物,“托你的福,我的姐姐在你的光线中死去了。你应该庆幸有种东西叫希波克拉底誓词,否则在手术台上你已经死了。”

医生对狱警指指正木:“我的工作完成了,之后就交给你们了。”

她起身,却不料全程一言不发的正木悠悠飘出一句话:“……「我」并没有恶意。”

医生静在原地,幸亏狱警眼疾手快捉住她的肩膀,否则以她手上急救箱的重量,一定能让正木敬吾脑袋开花。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看你是活腻了!”

“里见医生,冷静、冷静……”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囚室里恢复一小时前的死寂。

正木敬吾其实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说出那句话。

片刻的思绪缠绕了其他生物的枝桠,旋转着冒出土来,太过于自然,他甚至生不出抵抗的能力。也因此,他瞬间明白了情绪的来源。

圆大古和迪迦融合会产生相似的副作用吗?还是他自食恶果?

正木敬吾和两者的接触仅限于屏幕和观念冲突的须臾,这世界上境况与他最为相似的人如何感受,他无从知晓,但从迪迦战斗的姿态来看,两者至少没有存在观念上的冲突。


“你也不认同由奥特曼来指引人类扭转末日吗?”他默念。

迪迦不会回答他。

他体内的亦没有。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我」经历了什么?超古代的人类黄昏来临之际,「我」在哪里?”

没有回应。

但有了答案。

是一处空阙的位置悬浮在心口,风卷着灰尘呜呜咽咽地穿过。


“奇……拉!给我奇杰拉!奇杰拉!”方才要上演狱中全武行的医生尖叫着,踉跄地走来,手上的医疗箱不见踪影,而腰间的通行卡摇摆不定。

正木敬吾缓步靠近栏杆,体内的超古代基因抵挡了空气中弥漫的甜蜜香气。现下,整个TPC远东分部(夸张点是整个地球)怕是只有他和大古还能自由行动,而后者显然没心情注意他。

“喂,我这有奇杰拉。”他一手握拳,装作拿住东西的样子,一边对里见医生勾勾手指。

世界末日要到了,还在监狱呆着做什么。


“给我奇杰拉!给我!”

不费吹灰之力从对方胸前取下通行卡,正木摊开手掌,空空如也。

“骗子!奇杰拉,给我奇杰拉!……”

正木敬吾打心里鄙夷享乐主义,却克制了出言侮辱和翻白眼的冲动,“友善”地手刀打昏对方,以免出现幻觉坠楼的可笑事故。


他把里间的证件翻转,发现硬塑芯里装的不只门禁和登记资料。出于好奇心两指撑开,惨白的LED照明灯光下,两张肖似的脸隔着时空温暖地笑着。

正木敬吾鬼使神差地看向里见,她的脸和照片里妹妹的如出一辙,而照片的两人也穿着同样的白色工作服。

“我的姐姐在你的光线中死去了。”

他害死了一名医生,一个无辜的人,他的同胞。

而她的胞妹背负着这份伤痛,在手术台上救治了谋害亲人的杀人凶手。

……

并不是这样的。

「我」的构想是成为引导人类打破预言的光,不是化作人类梦魇的影。

我的目的是拯救人类,不是伤害人类。

他将照片贴近心口,那里汩汩流出了温热的泪水。

“我并没有恶意。”这次,是真正的,他发自内心的想法,“对不起,里见医生,我很抱歉。”


他蹲下,隔着栏杆把证件平放在面色平静的医生身前,转身回到囚室深处,缓慢地,枕在手掌上躺平。


“你曾经也是一个为人类而战的英雄吧。为什么不像迪迦一样只留下石像,等待召唤?被我这种选择错误道路的人类夺走身体、吞噬意识、失去自我很痛苦吧。”他对着空气一字一顿地说,不在乎是否有人会听,“这世界没有永恒的东西。不会有人记得你,就像不会有人记得我,只会记得邪恶迪迦。”

“——这是我的罪孽。”

或许一生也无法偿还。


Interval.

陆克顺着TPC光亮的走廊悠然前进,迪娜脑内的奇杰拉精华液还足够撑一小时,他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如有所感一般,他在科研实验室的门口驻足。

细小的波长乱成一团,依稀能听出小孩的打趣声,像是数千万年前耳畔回荡的笑靥。

他不假思索地进入,面对着半解剖的圆锥仪器露出复杂而怀念的沉重表情。


这是出自他手的二维投影仪。银河系顶级机械师陆克迈出的尚且踉跄的第一步。

站在两步开外,他像个老友似的,与自己的造物共情,随后径直上前,靠近金属仪器。


很久了。

时间无法构成尺度的生命中,一分钟和一世纪同样漫长。陆克无法避免地怀念起争分夺秒紧拥生命快感的、尚且为人的日子。

超古代的人类们被爱着、也深切爱着的日子。

随身机械箱利落的展开,沿着当年他亲手拼接的焊缝一条条切割下去,宇宙中流浪的生化电子人庄重地一如拼出这份礼物的往昔。

只是他已经不再是一整年时间才能做出二维投影的人类之子,半个小时足够他完成拆解、修复、更换、拼装的全过程,也足够他在回忆的长河里拾起遗失的诸多碎片。

最初是他的主意,第一个响应他的是未来迪娜的母亲,随后是越来越多的伙伴。每一个人,都有想要传达的东西。

毕竟,那可是——


“另外,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迪迦,对你来说也许过于微小……”人类黎明到来之时,陆克对着光之巨人温柔地笑,“我已经将二维投影仪修复完毕。如果有一天,你们能够重逢的话,请将那份信息传达给他——”


“——我们的奥特曼。”



Side B.

「いつか命尽きてもこの爱を消せはしない

即使生命终结这份爱也不会消逝」



“‘起来,有人要见你。’”正木敬吾站定在会议室的门口似笑非笑,“当他们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没告诉来找我的人是GUTS。”

“你神气什么,要不是大古一定要来找你,你以为谁在乎你吗?”新城极不服气地扑上来,崛井和野瑞抱住他,在宗方手势指挥下拖出房间。丽娜跟在指挥身后,快速地抹过发红的眼角,一个眼神也不留给他,迅步离去。

居间慧面对着他,气势上颇有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正木,这次是大古队员强烈要求将你带到这里单独谈话,我作为队长相信他的判断。无论你们面谈的结果如何,请你记得这件事:GUTS和TPC的警卫人员会在听不到室内对话的位置待命,请你不要轻举妄动。”

正木耸耸肩,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尽管他知道这一番话完全是说给大古听的。

居间慧与他身后的狱警示意,二人解开了手铐,退出屋内,而居间慧对大古深深地点头。

正门闭合。


“找我有什么事?”正木敬吾松松肩膀,两步跨到座位前,毫不见外地坐下。

大古站在会议桌的对面,背对着墙壁静立。

“超古代投影仪?”正木很快发现大古面前的仪器,并且叫出了名字,他兴致勃勃地在桌下十指合拢,靠上椅背舒展身躯,“拿这么机密的东西,想给我看什么?”

大古没有说话,平和地注视着正木敬吾。

“……”

伴随沉默蔓延,正木脸色变幻,表情逐渐凝重,喉结一动,恍然吐出一个名字:“……迪迦?”

大古的神色无悲无喜,眼神依旧和缓地投射在他身上。

正木几乎停止呼吸。

“……为什么要来见我。你应该恨我。”

“为了给你看这个。”大古终于开口,右手抚上投影仪的顶端,“这是一个已死之人拜托给「我」的最后的心愿。”

在正木心中升起悠长的酸涩,并即将因之打断之时,大古移过脸去心平气和地看向墙壁上的画面,背景中的嘈杂响起。

“——请你继续看下去吧。并且,「我」不恨你,正木敬吾。”


——


“能听到吗?”

“哈喽,哈喽。”

“哈哈哈哈,这个比地球警备团的投影仪丑太多了吧!”

“陆克,这个真的能用吗?怎么还没有反馈?”

“肯定能用的!哎呀你们不要挤,弄坏了怎么办!”

一阵天旋地转,孩童的脸在投影前一一掠过,最后停在黑发男孩的鼻尖。

“都安静点,已经开始录像了!”

嘈杂瞬间消失。

镜头拉远,男孩的脸和其他几个孩子们凑在一起,队伍中央的他收敛肃穆的表情,清清嗓子开口道:

“你好,这是一份来自过去的留言。”


左边第一个年幼的女孩迅速跑过来,把手里的成像设备对准镜头,焦距重定后,土壤和植被之上的两个身影显现。

怪兽是凶恶丑陋的,挥舞着两根触手状的肉鞭在落雨中咆哮。

而对面的巨人屹立在大地之上,雨水划过湛蓝的眼灯,积蓄在颈边的肩窝。他的双臂在头顶交叠、分离至肩高,握拳抵在胸口的计时器两侧,一道绚丽的闪光穿过黑夜,打在怪兽的身上,将其化为齑粉。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地球上的战斗。”

焦距恢复,画面重回崖边的蓝天、绿意盎然的草坪和孩童们稚嫩的脸与声线。

“距离人类第一次遇到无法战胜的绝望,已经过去了25年。距离他降临地球,也已经过去25年。”

“25年对于人类来说很长很长,现在的我只有8岁,再过25年我会在哪里?在做什么?会不会有重要的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想,他一定还会和我们、和人类站在一起,面为未知的危险。”

“第一个25年,我没有能够和他度过全部,或许下一个25年也会出现意外也说不定,那么就在当下,我想要珍惜和他一起战斗的每一分每一秒。”

“如果未来的我、未来的伙伴们或者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份留言,也请你转告他——”


“啊啊啊啊陆克快看!他过来了他过来了!”激越的尖叫打断了讲述,陆克右手编着蓝丝带马尾的女孩扯着他的胳膊指向悬崖远处。

镜头的颤抖与银色身影的靠近同步,来者后撤左腿单膝跪地,露出湛蓝的眼灯。

孩子们欢呼呐喊着从镜头前奔离,扑向巨人平放在地面的掌心。

“乌姆尔!”

“乌姆尔好久不见!”

“我们好想你啊,乌姆尔!”

孩子们把头上的花环挂在巨人的指尖,最小的孩子用他的玩具熊碰了碰摇曳的满天星。

“你们等等,还在录影!”陆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全然没了方才正经的模样。

“哈哈哈,陆克快过来呀!”

“快来!”

伙伴们招手呼唤着他。于是陆克也抛下仪器,爬上巨人的掌心。

巨人在他们的嬉闹中轻笑,双肩轻颤音色低沉。

忽而一个棕灰色的脑袋挤进镜头,咬了咬巨人右臂,又的一个劲往主人的怀里蹭去。

“盖迪你好!”

“还记得我们吗盖迪!”

“看这里呀!”

狛犬怪兽呜呜地咕哝着,将鼻尖递给孩子们,喷出的热气引得孩子们一阵欢乐的骚动,巨人不得不用空余的手将着蓬勃的热情与人类孩童们隔开,浅浅地抚摸怪兽的耳根作为安抚。


最初捧着成像设备的女孩抓住陆克的袖子,嘴里念着什么,指着镜头的另一侧不断摇晃。

红银紫的战士缓步靠近。巨人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偏过头去与之点头示意。

新的巨人的双臂一沉,也学着他的样子矮下身来,单手在他肩上轻扶一下。

女孩执着地对新的巨人伸出手,想要陆克带着她离开。陆克一面无奈地摇晃着脑袋,一面抱着女孩,跃入另一个掌心。

蓝丝带马尾的女孩捂着嘴轻轻笑,扶着巨人的指节转向录影。

“今天是我们的奥特曼,乌姆尔降临地球的第25年!我们有话想要告诉你!“

她反回身,对着凝视着她的巨人将手掌合拢成话筒:

“乌姆尔——谢谢你一直保护我们——!”

孩子们学着他的样子,将原先打乱的珠玉般的台词串成线。

“乌姆尔——你真的好帅气——”

“乌姆尔——25年以来辛苦了——”

“乌姆尔——我会不停地为你加油——”

“乌姆尔——以后也多和我们一起玩——盖迪也是——拜托了——”

陆克身边的小女孩也拢着话筒喊着:“迪迦——喜欢你——”

“应该是给乌姆尔的话说才对吧哈哈哈哈……”孩子们笑成一团。

陆克最后举起双手,深吸一口气连肩膀都提得高高的,悠长的呐喊回荡在整张画面:

“乌姆尔——请一直保护人类、保护地球——我们都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无论未来发生什么——请一定不要忘记我们呀——”


孩子们跟着他喊起来。

“乌姆尔我们爱你——”

“爱你——乌姆尔——”

“乌姆尔最喜欢你啦——”

“乌姆尔,也喜欢——”

“千万不要忘了我们——”


——


影像消失,房间沉入死寂,一如正木敬吾停滞的神色。

“超古代文明毁灭之时,为什么把意识留在地球,塔维尔·亚特·乌姆尔?明明整个犹格·索托斯都在思念你,你却没有回归猎户座。”大古温和地发问。他知道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正木依然能看到他,就像他凝视对方的表情一般,“难道不是因为你仍然爱着他们,爱着人类和整个星球吗?”


正木枯朽的目光转而投注在大古身上,发出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叹息:

“从前,一名官员以自己随从人多势众,不听小吏劝阻,走上了一条据说会出没猛虎的道路。微光泛起时猛虎自草丛窜出,即将扑倒那官员的时刻却又转身跃回草丛。官员发现那只老虎是旧友所变。

“化成老虎后,官员的这位友人逐渐忘却为人的日子,仅凭靠兽性存活。逐渐消磨的人性苏醒之时,他在山岳间对月悲泣,人和兽却都只知对虎啸恐慌而不知其他。

“那只虎让官员在百步外的山丘远望,两人最后相见一眼,它便消失在山林中,再寻不见。

“最初在高中的教科书中读到这篇《山月记》,我就很讨厌。为什么人会变成野兽,为什么会遗忘而无法找回,如果无法忆起,过去又算什么。无论怎样想,我都没有答案。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迪迦,即使是对于「我们」而言。镜头里的巨人再像「我」,也只是已死在过去的「我」,而不是当下的「我」……承担过去是需要勇气的,不仅因为过去存在的罪,也因为过去会被遗忘。”


正木站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前。感应灯光和大门随动作启动,两名狱警快速上前扣住他的双腕带上手铐。

GUTS的队员们鱼贯而入,查看大古的情况,而人群中央的他注视着正木敬吾翕动的嘴唇,读着:

“可「我」不记得。

“什么都……不记得了。”


——


正木敬吾单膝跪在床边,左手指曲起,小心翼翼拢住什么的状态平放在白色的布单上,垂眸凝视其中。

忽地,他听到与记忆深处同步的咆哮,如梦初醒般回复意识,却见掌心空空如也。

沙砾和时间从指缝悄然溜走,不留痕迹。


他快步走至窗前,整片世界的黑暗和梦境中如出一辙。

“黑暗笼罩的世界里,需要有人来引导人类。”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你。”即使有求于人,新城真由美依旧坚定地回道。

正木敬吾自胸腔内发出震颤的笑声,他的半张脸映着灯光,半张脸隐于黑暗:“没错。你说的对。”


或许曾经可能是「我」,但最终不是便也就不是了。


“光遗传因子转换器的运行实验我只进行过一次,这次我想亲自调整!”

迪迦的光线已经将与地球融合生成的石像身体击碎,这次下潜如果发生意外,正木敬吾将从世界上消失。

“和我们一起去吧。”短发的女性飞行员坚定道,“我们现在也只能尽力而为了,不是吗。”

逼仄的空间中,计算机散热扇嗡嗡作响,正木敬吾背靠着氧气瓶,任汗粒滴入背心里。

他的目光无法穿透钢制的格架,只有屏幕上的波形频率不断升高,证明他在靠近沉睡的巨人。

“你一定要醒过来,迪迦。”

只有你才能保护他们。

“光芒啊———!”

请不要在此刻消失……


正木敬吾与转化器一同坠落海底,额角撞在主机柜上天旋地转,视线中冒出黑白交替的雪花,耳鸣中似乎也混杂着幻觉。

“请一直保护人类、保护地球——”

一直以来,「我」从未想过放弃……

「盖迪,即使人类选择了奇杰拉,我也不想就这样离开。你愿意陪我在地底长眠吗?也许再度等到他们的呼唤,还要很久很久……」

——「我」深爱的人类和这颗星球。


光粒子从正木敬吾的胸口泛出,凝聚成一团柔和的色彩。

他已经分不清眼角落下的泪水究竟缘何,喃喃:“我的身体里,也有光吗……?”

那团柔和的光在他身边起伏,绕了一周,他借着短暂的大脑清明说:“去吧,乌姆尔,到迪迦的身边去。

“去做你最想完成的事。”


——


聚集而来的光剥去迪迦石像的外壳,托着他从水下缓慢上升。

意识海中,一根纤细的触角搭上他的肩膀,迪迦面对着他。

不是邪恶迪迦,不是影的继承者。

是湛蓝眼灯的猎户座战士,星座的统一意志、犹格·索托斯的诸多分身之一,亦是降临在地球的第一个奥特曼。


银色的战士向他伸出右拳。

迪迦抬手,缓慢而坚定地握上。


这一次,他们一同化作光。


使用哉佩利敖光线击穿加坦杰厄的外壳,迪迦毫不犹豫地将双臂交叠于头顶,而后分离至肩高,紧握的双拳抵在计时器两侧。

邪神在虹色的闪耀计时器闪光中发出最后的嘶嚎。


黑暗消失,光芒再度归来,人类击坠了不可跨越的命运。


正木敬吾躺倒在病床上,冰袋盖着淤青,他听到穿着工作服的医生念着“又是破破烂烂的样子进来添麻烦”,在转身的前一刻却小声道:“谢谢你,帮助迪迦拯救了全人类。”


Finale.

乌姆尔的光浮在半空中。即使感受到身后的靠近,也依然维持原本的姿势俯瞰着整个星球。

「迪迦,你要回去了吗?」

红银紫的巨人来到他肩侧,反过来将疑问的念头抛还给他:「你呢?这一次,你想回归猎户座的意识吗?」

「犹格·索托斯无所不知,而我连过去都尽数遗忘。如果我从祂之中的诞生是为了满足无穷的好奇心,那么经验和知识一无所有的我是没有故乡的。连这颗银河系里的小行星,也不过是我暂时的落脚点。我将永远孤独。」

乌姆尔试图建构高维的绝对范围,迪迦接过的时候发现他把星球的统一意志比作一团搅在一起的意面。

乌姆尔收到迪迦「你变了」的无辜念头之时,发现绕出来的是一个变形金刚。

他别过头去一言不发,却一点没有断开精神链接的意思,迪迦便接连向他的意识海传递信息。

「地球人说过,所爱之处即故乡。」

「我告诉正木敬吾我不恨他,我想你对他也是一样。对人类心怀爱意不仅仅包含对友善、真诚的爱,还有对偏执、自私以及一切负面的爱。就算你忘记了一切,你也依然爱着这里,爱着人类。」

「你一直拥有故乡。」


“汪汪汪!!”地面上,一只黄色小狗忽地对着天空吠叫,光粒子从他体内冒出,聚成怪兽的模样径直向乌姆尔冲来,一口咬上主人的右臂。

「盖迪,停下,疼……」

躲闪不及,乌姆尔被撞了个满怀,扶着狛犬怪兽的脑袋无奈地由着对方呼噜呼噜舔舐自己。

迪迦靠近,抚摸怪兽软软的耳根。


「即使过去的你已经不再是现在的你,我、盖迪,还有超古代的孩子们,都爱着你。如果你觉得孤独,就当我们把过去与当下的爱意送给未来每一分每一秒的你,让它陪伴着你抵达终末。」

「乌姆尔,这世界上并非没有永恒之物。爱不会消逝、不会凋零、不会褪色——」

「——而我们永远爱你。」


银色的巨人倏然环住怪兽的脑袋,将眼灯埋入棕灰色的脖颈中。

许久,迪迦听到乌姆尔的低语。


「这样……或许也不错。」



Note.

觉得眼熟不用怀疑,就是致敬CB(算星云赏得奖作品互动吗?)的EP18,Side A/B是the real folk blues的双版本。

借用克苏鲁里太古永生者,塔维尔·亚特·乌姆尔作为全知的犹格·索托斯分身的设定。乌姆尔在《穿越银钥之门》中对人类表现出的神性中的友善和超古代时期的Evil如出一辙。他是第一个降临地球的奥特曼,迪迦和其他猎户座意识的分身都是因他的指引而来,并且在超古代末期,他没有随同伴们返回猎户座,而是留在地球,造成正木敬吾在进入他身体之时遭受抵抗、暴走、负伤,乌姆尔也在意识的交锋中搅乱了记忆。大概是这样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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